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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德维希·维特根斯坦永远都是对的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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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德维希·维特根斯坦永远都是对的吗?

    

    (法语及哲学,牛津)

    路德维希·维特根斯坦(Ludwig Wittgenstein)被誉为20世纪最有影响的哲学家之一。如果你认为他是对的,我也认为他是对的,我们俩一致同意他是对的,那根本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。维特根斯坦认为终极意义的真相是不存在的,认为西方哲学家均被追求所谓的终极真理所误导,就像欧洲核子研究组织(CERN)的科学家用原子对撞机证明“上帝粒子”希格斯玻色子的存在一样。实际上这一切均与语言游戏及共享意义有关——确切地说,并非全部如此,只是部分如此,我稍后会详加解释。

    在刚开始接触维特根斯坦某些理论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点吃惊,他的观点似乎总是晦涩不明而且非常不切实际,实在难以想象这竟然会是个生活在20世纪的人。我觉得他应该游荡在中世纪的德国,披着蒙头斗篷,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略带阴暗、令人费解的话,让身边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,就像是知识界的炼金术士一样。当然,我学生时代确实有点沉迷于莎士比亚,当时满脑子都是哈姆雷特、维滕贝格大学、吉尔登斯特恩。

    当然,他的确是20世纪的人(1889-1951),但除此之外我对他的印象也不算太过离谱。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界就像影视圈的葛丽泰·嘉宝一样,为人喜怒无常,写完第一本著作即宣布退出学术圈,你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嘟囔着“别来烦我”的那副样子。只要是有维特根斯坦的地方,哪怕是最闪耀的学术明星也会觉得自己的语言十分多余和无谓,或许他们内心深处也希望他能少露面、少说话。

    维特根斯坦上述关于真相的著名观点出自他的第一本论著,原著为德语(Logisch - Philosophische Abhandlung),出版于1921年,1992年译成英语(Tractatus Logical - Philosophicus),2000年译成中文(《逻辑哲学导论》)。这也是他生前得以出版发行的唯一著作,篇幅不算太长,虽然文字晦涩难懂,但这并不妨碍它彻底摧毁了整个西方哲学。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维特根斯坦写完这本书以后就放弃了哲学的学术研究工作,转而选择去学校教书,可能是认为自己该说的已经全都说完了。

    维特根斯坦表示哲学家们一直都在犯同一个错误,即像科学家一样不断追求万事万物背后的意义,但实际上真相、思想、时间、正义、现实之类的意义根本就不重要,甚至全都无法实现。孩子摔破膝盖以后放声大哭,只有哲学家才会浪费时间去思考这肯定是因为孩子摔疼了,而母亲听到哭声后则会马上冲出来安慰孩子,为孩子包扎伤口。他认为有问题的显然是哲学家。

    维特根斯坦认为他们错在认为用哲学就能回答这些问题,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对语言的理解有误,认为如果某个词汇有意义则必定有个物体与该意义相连。哲学家会问:“什么是现实?”、“什么是正义?”、“什么是思想?”,然后试图运用逻辑去回答这些问题。他们当然找不到答案,因为所有这些只不过是词语而已。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花了几百年时间专门研究这些问题,结果仍然一无所获。要知道语言是可变的而且是处于不断变化中的,而词语只代表人们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对其意义的理解;接受了这一点,那么以上问题就不复存在了。所以我在本文开篇才会说如果你认为维特根斯坦是“对的”,如果我理解该语境下“对的”有什么具体含义,那我们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。

    实际上,维特根斯坦并不认同“逻辑是真理的终极仲裁者”这一观点。他认为2 + 2 = 4不是终极真理,只是在算术上说得通。如果你非要说2 + 2 = 97,那也不能说就是错的,只是没意义而已。哲学家的任务就是揭示这样的无意义。

    维特根斯坦认为判定某个观点是否符合逻辑并非要义,因为语言还有很多其他有意义的用法。他自己也承认这看上去似乎不算什么重大发现,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。他在书中写道:“哲学并未教会我们新的事实,那是只有科学才能做到的。但是,要对这些琐碎的小事进行总结十分困难,同时也十分重要。而哲学实际上就是对琐碎小事进行总结和概述。”

    维特根斯坦在后来一些未公开发表的论著中曾经探讨过“语言游戏”这一概念,认为人类对语言的应用十分灵活,在不同语境下有不同的用法,并能够通过关联将不断变化的词意进行不同组合。因此问题的关键是如何使用某个词,而不是探究该词的具体含意。以英语中的“ball”这个单词为例,板球运动员与社交花蝴蝶对该词的理解就完全不同,而且两种理解均未指向终极真理,有的只是同一个词汇的不同用法。

    德国《飞报》(Fliegende Blätter)1892年刊登过一幅著名的鸭兔错觉图,就是维特根斯坦在著作中提到过的那幅图画,看上去既像兔子又像鸭子。不管你看到的是哪一种动物,都没有错,有的只是不同的看图方式。

    此外,维特根斯坦还表示,相对科学和哲学,诗歌、音乐、艺术在生命的意义这一领域能够教给我们的东西更多,但它们的重要性却一直都被严重低估。在他看来,哲学是一种诗意的追求,而不是科学的探索。因此,就像诗歌没有对错一样,哲学也没有什么正确与不正确;但这并不是说诗歌与哲学不能有强大的力量和伟大的意义。

    维特根斯坦于1951年去世,此后他的声望和影响经历了几次起伏波动。起初,人们普遍拒绝接受他的观点。这也很好理解,毕竟他颠覆了一些西方伟大思想家的著名理论。加上他自己的表达含混不清、晦涩难懂,很多人都无法完全弄清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观点,有些人不愿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,干脆直接放弃对他的研究。不过近年来又有不少人对他的观点重新燃起了研究的兴趣。

    “生存还是毁灭,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”(朱生豪译)。这是个困扰着哈姆雷特的难题;但对维特根斯坦来说,答案或许取决于人们各自不同的理解。有趣的是,英国剧作家汤姆·斯托帕德(Tom Stoppard)曾经根据维特根斯坦的观点写过一部构思巧妙的喜剧作品,名叫《多格的〈哈姆雷特〉,卡胡的〈麦克白〉》(Dogg’s Hamlet, Cahoot’s Macbeth),剧本最后有一群孩子在排练《哈姆雷特》,但因为年龄太小无法完全理解台词的意思,所以听上去就像是在说外文一样。实际上,孩子们说的是一种叫多格的语言,虽然用的还是同样的英语词汇,但每个词都和平常的意思不一样。剧中有场戏受维特根斯坦去世以后出版的《哲学研究》一书启发,描写了一位建筑工要求助手递给他“木板”、“柱子”、“横梁”。虽然助手全都一一照办,看上去似乎知道这些词汇的具体意思,实际上他很有可能本来就知道下一步该递什么东西过去,建筑工的指令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提示信号而已,就算换成“一”、“二”、“三”效果也有可能完全一样。因此,如果你问“维特根斯坦永远都是对的吗?”,我会回答:“不是,但有的时候也就只能是他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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