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城西楼晚眺
许 浑
【作家作品简介】
许浑，字用晦，润州丹阳（今属江苏）人。太和进士，官监察御史，虞部员外郎，睦、郢二州刺史。世称“许郢州”。许浑为晚唐重要诗人，与杜牧关系甚密。诗歌题材广泛，感时伤事、怀古咏史、登临题咏、田园风光、寓兴抒怀，多所吟唱，所作诗全为近体。韦庄赞其“江南才子许浑诗，字字清新句句奇”（《题许浑诗卷》）。清初田雯谓“声律之熟，无如浑者”（《古欢堂集·杂著》卷三）。许浑现存诗约五百首，《全唐诗》编录十一卷，多混入杜牧及他人作品。有《丁卯集》。
一上高城万里愁，蒹葭杨柳似汀洲［1］。
溪云初起日沉阁，山雨欲来风满楼［2］。
鸟下绿芜秦苑夕，蝉鸣黄叶汉宫秋［3］。
行人莫问当年事，故国东来渭水流［4］。
【注释】
［1］蒹葭（jiānjiā）：芦苇。暗用《诗经·蒹葭》的诗意，表思念心绪。
［2］溪云初起日沉阁：作者自注云：“（咸阳城）南近磻溪，西对慈福寺阁。”这两句说，磻溪开始升起乌云，夕阳已沉没在慈福寺阁的背后；山雨将要到来了，城楼上满布风声。
［3］芜：杂草丛生。苑（yuàn）：养禽兽植树木的处所。
［4］行人：过客。泛指古往今来旅人游子，也包括作者在内。故国：指秦、汉两个王朝。
【阅读提示】
咸阳旧城在西安市西北，汉时称长安，秦汉两朝在此建都。隋朝时向东南移二十里建新城，即唐京师长安。咸阳旧城隔渭水与长安相望，诗人登上咸阳城楼，思乡和吊古两种感受袭上心头，交织在一起，表现了诗人对衰朽的唐王朝日薄西山的无限惋惜之情。
首句“一上高城万里愁”，落笔便点明诗人登上咸阳城楼的满怀愁肠忧情。“蒹葭杨柳似汀洲”，是写诗人晚眺的第一景。诗人凭栏眺望，一片蒹葭杨柳杂乱丛生，像是凄凉的沙洲。“汀洲”多为江南水滨之景，联系诗人出生的润州泽国水乡，可触摸到诗人的思乡之恸。
“溪云初起日沉阁，山雨欲来风满楼”二句，是对自然景物的临摹，也是对唐王朝日薄西山、危机四伏的没落局势的形象勾画。“山雨欲来风满楼”这个千古名句表现了作者对生活的敏感，形象地描写出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。
“鸟下绿芜秦苑夕，蝉鸣黄叶汉宫秋”二句，则是从空间领域的下端状摹景物。山雨将到，鸟雀仓皇，秋蝉悲鸣，此时，只有秦汉两代的深宫禁苑才是千古兴亡的见证。
结尾“行人莫问当年事，故国东来渭水流”，系感慨之词，是说行人不要索问当年秦汉兴亡之事，秦汉旧地如今只剩下由西向东流逝的渭水了。它让读者从悲凉颓败的自然景物中钩沉历史的教训。一个“流”字则暗示出颓势难救的痛惜之情。
（李卫清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