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庆节休假,逛了一回天心古阁。古阁一楼,石艺与书艺交相辉映。特别引人注目的书法作品是《天心阁十景》,十首诗全用草书,写得气势磅礴,一气呵成。我想,作者写到如此面目,非有几十年苦功不可。更令我叫绝的是,这些书法作品,并非毛笔写出,而是冯建平先生的指书作品!
指书,即以手指为笔,直接蘸墨,在宣纸上书写,进行艺术创作。据说,指书难度极大,入门不易,深造更难,书法家中很少有人问津,全国从事指书创作的书家不过几十人,而能达到一定艺术水平、拿得出像样作品的,更是凤毛麟角。今年国庆之日,他应湖南都市频道之约,在天心阁进行指书现场表演,只见他挥指自如,瞬间一幅草书作品跃然纸上,引来一片欢声。
啧喷称奇之余,便在天心公园拜访了冯建平先生。
冯先生给我的第一印象,完全是平凡的“小干部”形象,谦逊平和,甚至有些拘谨朴讷。言谈举止,没有一点艺术人的张扬与傲气。我依在古阁前的石栏边,眺望节日彩虹中的参差十万人家,听他娓娓谈他的艺术生涯。父亲是著名中医,字写得极好,是位不出名的书家。在严父督教下,他五岁开始练字,五十年临池不辍,广习各类名贴,兼蓄各家之长,真草篆隶,自成特色。尤其在宣纸指书上,独创一格。他的指书作品得到了不少当代大书法家的赞许和收藏家的青昧,流传到境外十多个国家,被多个纪念馆收藏。去年一张四尺作品在湖南卫视拍卖了6千元,其名字载入多部艺术典籍,被授予“指书艺术大师”的称号。
“你在古典文学方面有相当造诣,天心阁茶亭那幅对联‘自古城南多旧事,如今阁北有新谈’对得极妙;《天心阁记》简古而文采斐然,都是出自你的手笔。你的格律诗词也写得相当好。当然主要成就在指书。但似乎是墙内开花墙外香,在湖南书界,你很少露脸,为什么呢?”
还是憨憨地谦逊一笑。“我长期干基层工作,读书写字都是业余进行。我是‘业余作者’。节假日都用在钻研书艺上,每天几乎都是三更灯火五更鸡。我生性淡泊,不事张扬。我的书艺也只是万里行程之一步,哪敢跟那些大家比肩?”
“真个是高人不露相。”我笑道, “在下也爱书法,练了两年,未得其法,至今字如死蛇。能不能找窍门走捷径,拜你为师学指书,弄个‘书法家’的头衔,如何?”
他孩子似的大笑起来,“不行,不行。字为心画。潜心书法,是为弘扬传统文化,修身养性。淡泊明志,心静气凝,方能言书。不能急功近利,先要有较好的毛笔字功底,才能练指书。”他伸出食指,“你看,这指头粗秃硬拙,没有毛笔的笔锋和柔韧,只能表面蘸一点点墨汁,蘸多了,纸上形成墨团,蘸墨少了又写不完一笔,一般写一个字,要蘸墨三次以上。要做到笔笔连贯不露断痕,字字成篇组成完整的书法作品,疏密粗细,虚实荣枯,有韵律有节奏,宽处可跑马,密处难插针,粗笔用指肚,细线需指尖或指侧,这里面的文章靠自己细心琢磨。一幅指书作品书写,比用笔书写,要多费约20倍的时间。”
我丧气地说:“算了,算了,指书如此难学,非我辈所能染指也。”
“莫急莫急,指书难学,却有赛过毛笔之处。学好了,可以充分展示自己的艺术个性。指书不仅能写出毛笔圆润曲折、潇洒自如的字型,还可以写出毛笔无法表现的笔型,产生独特的艺术效果,无需用笔,只要纸墨,一根指头,满纸烟霞,方便、潇洒极了,何乐而不为?”
建平先生现在是中国指书研究会理事,湖南天心书画院常务院长。近日,他接到台湾书法界的邀请,不久将带着他的指书艺术访台。他的书斋名“致悟斋”,意为艺术无止境,永远悟道。其谐音是“指舞”。指舞走龙蛇,熠熠出新篇。愿他的指书艺术将取得更大成就。
三湘都市报
